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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 章 九野鏖兵录

作品:神魔仙劫录  |  分类:其他小说  |  作者:金北荒

    凌云踏入建木之森刚开始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,循着声音前进了十多里的距离,凌云就感觉只觉脚下一阵发软,原本坚实的土地竟化作了《山海经》中记载的「息壤」。那息壤像是有生命一般,每踩一步,都能感受到它的微微蠕动,软乎乎又带着些许黏腻的触感从脚底传来,令人头皮发麻。与此同时,一连串甲骨文符咒被触发,符咒光芒闪烁,似在低语着古老而神秘的语言,发出微弱却尖锐的嗡嗡声,凌云的心跳也随之愈发急促,胸腔里仿佛揣了只疯狂扑腾的小鸟。抬眼望去,数百棵建木枝条如《楚辞?九章》里婀娜却又诡异的「山鬼」般扭动起来,枝条扭曲的姿态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拉扯,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声响。枝条末端迅速长出锋利的青铜戈,戈尖上流淌着商代巫祝的诅咒血液,那血液黑红浓稠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,好似无数腐烂尸体混杂的气息,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熏得凌云几欲作呕,胃里一阵翻江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天空突然变色,呈现出「十日并出」的异象。十个太阳高悬天际,分别对应着九鼎的方位,散发着炽热且诡异的光芒。阳光不再是温暖的象征,反而带着灼烧灵魂的热度,每一缕都似能穿透肌肤,让凌云浑身不自在。每个太阳表面,都浮现出纣王、周武王、凌云母亲等人扭曲的面容。纣王的面容满是暴虐与疯狂,双眼圆睁,似要将世间一切都付之一炬,那扭曲的嘴角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;周武王的面容带着一丝悔恨与迷茫,眉头紧锁,眼神游离,似在为曾经的抉择而痛苦,过往的权谋争斗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;凌云母亲的面容则充满慈爱与不舍,即便在这虚幻的影像中,那温柔的目光仍让凌云心中一暖,可转瞬又涌起无尽的悲伤,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。

    就在凌云被这奇异景象惊得不知所措时,云层中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,那声音仿佛能穿透灵魂,让人心生恐惧。音波如实质般冲击着凌云的耳膜,令他头晕目眩。只见三十六只青铜翼龙撕裂时空俯冲而下,正是《淮南子》中所记载的「应龙食日」军团。这些应龙体型庞大,青铜铸就的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,每一片都如巴掌大小,边缘锋利得能割破空气。龙爪上缠绕的锁链拴着刻满甲骨文的「人牲笼」,锁链相互碰撞,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。笼中,是被建木精魄控制的商朝巫祝,他们眼神空洞,口中念念有词,不断吐出诡异的甲骨文咒语,声音低沉沙哑,仿佛来自地狱深处。

    领头的应龙王额间镶嵌着西周「玉柄形器」残片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。它的眼瞳中,闪烁着凌云母亲临终前的记忆碎片:「杀我者,必为建木所噬...」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,在凌云耳边不断回响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间。凌云望着应龙王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,既有对母亲遭遇的悲痛,又有对眼前未知危险的恐惧,双手不自觉地握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。

    凌云的「未济卦」印记突然迸发金光,那光芒如同一道利剑,划破了周围的黑暗。强光刺得凌云眯起眼睛,皮肤下,缓缓浮现出商代「人祭坑」壁画纹路,纹路如同一幅幅鲜活的画卷,诉说着那段血腥而残酷的历史。每一道纹路浮现时,凌云都能感受到一股刺痛,仿佛那些古老的痛苦正通过血脉传递给他。凌云只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涌动,驱使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。他牙关紧咬,脸庞因用力而扭曲,双手颤抖着徒手撕开胸膛,每一下动作都扯动着肌肉,带来钻心的疼痛。取出白狐燃烧后留下的「青丘九尾图」心脏时,鲜血顺着手臂汩汩流下,滴落在息壤上,瞬间被吸收。然而,令他震惊的是,心脏表面布满了甲骨文「凶」字,那些字仿佛在跳动,散发着邪恶的气息,好似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他。

    正当凌云惊愕之际,应龙王挥动青铜戈,如闪电般刺向他的胸口。凌云躲避不及,青铜戈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。冰冷的戈尖穿过肌肤,撕裂肌肉与血管,剧痛让凌云发出一声惨叫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凌云的血液与甲骨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。地面突然浮现出商朝「武丁祭天台」的虚影,那祭天台庄严肃穆,却又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。古老的祭祀场景在眼前浮现,无数巫祝围绕着祭台念念有词,祭品的鲜血染红了地面。原来,整个建木之森,竟是商朝帝王对建木精魄进行千年献祭的血腥场所。凌云望着这一切,心中五味杂陈,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卷入这场跨越千年的纷争,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绝境中找到一丝生机,内心满是迷茫与无助。

    凌云在濒死之际,意识逐渐模糊,然而,一阵悠扬却又透着诡异的吟唱声传入他的耳中。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,如泣如诉,正是《楚辞?九歌》的旋律。歌声婉转,却又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,让凌云的意识在混沌中微微一振。随着这吟唱声,周围的空间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,竟坍缩成青铜编钟的形状。三十三面编钟悬浮在空中,自动奏响,发出的钟声悠扬而又震撼,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。钟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,每一声都震得凌云的灵魂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钟声中,《九歌》中的战神们一一浮现。东君手持「司母辛」方鼎,鼎中喷涌出建木精魄,那精魄如同一团团紫色的火焰,散发着强大而危险的气息,热浪扑面而来,烤得凌云脸颊生疼。云中君骑着「青丘九尾图」虚影,身后跟着被腐化的白狐魂魄。白狐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,原本柔顺的毛发变得凌乱不堪,九条尾巴无力地耷拉着,似乎在与那股邪恶的腐化力量做着最后的抗争,发出微弱的呜咽声。湘君抱着凌云母亲的遗骸,手中握着半块「玉柄形器」,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哀伤与悲悯,仿佛在为这世间的苦难而叹息。国殇则是由历代巫祝的怨灵组成的不死战甲,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怨念,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化为灰烬,周身环绕着黑色的雾气,阴森恐怖。

    当「云中君」试图用「青丘九尾图」净化建木精魄时,意外发生了。白狐残魂突然被腐化,原本灵动的九条尾巴瞬间化作九头蛇相柳。相柳身形巨大,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,每一片都如盾牌般大小,散发着幽冷的寒意。它张开血盆大口,露出尖锐的獠牙,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声浪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,吞噬了「湘君」的遗骸。额间,浮现出商朝初代大祭司的纹饰,口中念念有词:「巫咸血胤...终究是祭品!」声音低沉而沙哑,充满了恶意。

    相柳的毒牙刺入凌云脖颈时,凌云只觉一阵剧痛袭来,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刺扎他的神经,又似有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。然而,更让他震惊的是,注入他体内的竟是母亲记忆中的甲骨文密码。一幅幅母亲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,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原来,白狐从三百年前就被选为「建木悖论」的活体容器,成为了这场千年阴谋的牺牲品。凌云望着被腐化的白狐,心中满是悲痛与愤怒,他在心中暗暗发誓,一定要打破这可恶的诅咒,双手紧紧握拳,关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    在剧痛的折磨下,凌云的意识愈发模糊,但他却看到了自己不同时空的投影。商朝巫祝正将母亲推向建木祭坛,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舍,拼命挣扎着,呼喊着凌云的名字,而巫祝们的脸上则带着冷漠与麻木,仿佛在执行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任务。西周将军挥舞着「玉柄形器」,斩断了巫咸的头颅,鲜血四溅,喷洒在古老的土地上,那场景仿佛在诉说着权力的残酷与无情。现代考古家手持凌云的遗物,发出疯狂的大笑,笑声中充满了贪婪与欲望,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力量的渴望。每个投影都持有不同年代的「司母辛」玉佩碎片,这似乎在暗示着所有时空的凌云都是建木精魄的傀儡,命运早已被注定。凌云望着这些投影,心中充满了不甘,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操控,他要抗争,要打破这无尽的轮回,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,促使太虚天衍诀全力爆发耀眼的青色光华照耀整个建木之森。

    建木枝条疯狂扭动,如同一头头暴怒的巨兽,瞬间刺穿了九鼎封印。刹那间,整个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迅速坍缩成《淮南子》中记载的「归墟海眼」的漩涡。海水汹涌澎湃,由甲骨文符号组成,那些符号闪烁着神秘的光芒,仿佛在诉说着宇宙的奥秘。漩涡中心,漂浮着九个青铜卦镜,每个卦镜都映照着建木精魄不同形态的「十日」分身。赤日呈现出商纣王的人皮面具,散发着暴虐与邪恶的气息,那面具上的五官仿佛在扭曲蠕动;白日则是周武王的黄金战车,象征着权力与荣耀,战车车轮滚滚,似要碾碎一切阻挡的力量;黑日是凌云被腐化的青丘九尾图,透着诡异与阴森,九尾在空中胡乱挥舞,仿佛在挣扎;其余六日则是历代帝王与巫祝的混合体,他们的面容扭曲,仿佛在痛苦地挣扎,发出凄厉的叫声。

    凌云的母亲遗骸突然浮出海面,胸口的「玉柄形器」纹饰迸发七彩光芒,那光芒如同一道希望之光,照亮了这黑暗的世界。海水中的甲骨文突然开始重组,显露出《山海经》缺失的「第十神鳌」图腾。那神鳌体型巨大,巨爪锋利无比,每一只都有小山般大小,散发着强大的气息。神鳌的双眼如灯笼般明亮,注视着世间万物。原来,这才是凌云血脉的真正来源。神鳌的巨爪撕开建木树干,露出内部跳动着《尚书?尧典》「建木通天」紫气的核心。那紫气如同一团神秘的火焰,蕴含着无尽的力量,光芒闪烁间,似有无数古老的符文在流转。

    凌云深知,这是他最后的机会。他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力气,将「司母辛」玉佩碎片与「青丘九尾图」心脏同时插入神鳌眉心。建木精魄在狂笑中显化出与凌云一模一样的「镜像体」,双方血液在空中凝结成甲骨文「伐」字矩阵。那矩阵光芒闪烁,充满了攻击性,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毁灭,光芒如利箭般射向四方,所到之处,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缝。当十个太阳同时坠落时,凌云终于参透了「未济卦」的真谛。那不是一个未完成的命运,而是一个自我毁灭与重生的莫比乌斯环。他扯断神鳌的角,用母亲遗骸中的甲骨文密码改写建木精魄的初始程序。瞬间,整个宇宙的甲骨文符号如活物般开始自我吞噬,光芒闪烁,发出阵阵轰鸣,那声音仿佛是宇宙的咆哮,震得凌云的灵魂都在颤抖。

    海水退去后,建木之森化作一片青铜卦镜的废墟。凌云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,身旁,「司母辛」玉佩与「青丘九尾图」融合成一枚刻满甲骨文的铜币。铜币自动飞向东君的青铜卦镜,在镜面映出商朝初代大祭司的虚影。虚影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三十三重时空回响:「建木未灭,轮回不止...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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